十年以前, 也是這樣的時節, 我們相識在莊敬樓三樓的教室裡.
達叔靜靜坐在教室後方.
皮膚黝黑, 壯碩如熊, 常常在辦公室外就著陽光瞇眼讀英文報紙.
不在教室的時候, 你幾乎都在游泳池裡消磨時光.
有時你會帶把吉他來上課, 唱一首一首喜愛的英文歌.
像是毫無暗面的人啊. 陽光遍地.
而你穿衣總要解開扣子露出胸毛, 同那兩撇鬍鬚成了你的標誌.
不記得是高一還高二了, 我得了一個文學獎,
你開車載我去領獎, 一開始我們在飯店會場迷了路,
你走到緊鎖的鐵門旁開始猛搖, 門沒開.
後來你好像沒吃飽. 只是沒想到你還記得那件事.
先前同學回學校打球, 你有骨刺胖了好多,
我們坐在一中操場邊的榕樹下,
隨口亂聊, 你說你常到我的學校東華玩. 你喜歡花東.
上個月大家一起去探望你,
你還是一貫低胸露胸毛,
抱怨治療讓你唱歌走了音,
驕傲說那些得意的學生們來看你;
你用力握了大家的手, 嗆我說我太弱力氣好小,
然後你說起了想去的那些地方, 每年夏天都去的花東縱谷,
說要我的碩論精裝版, 封皮要是跟你一樣的紅色.
最後你給了我們一人一個擁抱, 好多好多加油.
在醫院大廳表演走路給我們看.
達叔在八月最末, 開學隔日, 在我們的十年以後, 沉入永遠的睡眠了.
在我心裡, 永遠記得老師的朗朗笑顏.
願老師在另一個世界裡,
有一個巨大的游泳池, 仍舊唱著一首首英文歌.
(謝謝師母提供的照片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